你们要保护好自己

2015-09-28 13:04:06
5.9.D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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A市有一类出卖皮肉的女人,长得不算好,结过婚,生过小孩,年纪上了三十,无色无相,当地人管她们叫“站桩鸡”(指从事低价格性交易的女性)

她们的客人主要是蹬三轮的、建筑工地上卖苦力的、打零工的、外地来A市开出租车的,开货车跑长途的。宾馆里的小姐通常周末生意好,她们的工作日却常在周一到周五。双休日打工的一般都回家看老婆孩子去了,她们也就闲了。

这种低等暗娼也不是什么新鲜事物。据当地老年人回忆,七八十年前的A市,多有挑担工。靠近古城墙附近,便搭起很多棚户。每间棚户只是一个小屋,没有床,只有一个小土台子,置有被盖枕垫,棚角边置一点小炉灶和碗筷杂物。每当中午或黄昏,各家棚户门边都会站出一个穿花布短衣的女人,脸上涂一层不匀净的白粉,两颊和嘴唇用红纸抹过,抹重了就有点像媒婆,一扭腰身扬起手,一张笑脸迎着挑夫招呼:“进来歇一歇足嘛!”

便有些熟门熟路的挑夫放下担子,钻进棚户,径直把花布短衣女人抱上土台子,宽衣解带,泄个火儿,只消十多分钟,便下得炕来,从腰间摸出一串方孔小铜钱,数出几十个交给女人:“老规矩,清一清!”女人一面扎裤一面接过铜钱清点,有时会择出一两个说:“这是毛钱,请调一调!”挑夫又择了两三枚放在女人手里,一脚迈出茅棚。女人倚着门框笑:“明天又来哈!”挑夫并不理会,一副担子上了肩,摇摇摆摆而去。隔了两天,还去。

10月2日晚8点,陈均医生跟我到了东坡广场,我们两个的包里各塞了五、六盒“双蝶”牌安全套,鼓鼓囊囊。若不是正赶上“严打”,这会儿该是她们(“站桩鸡”)人最多的时候。

草地上有人摆着赌局,三张扑克牌押大小。广场上有两处气枪靶,扯一块脏兮兮的白布,挂十来只小气球。一元钱换10颗铅弹,如果击中一定数量的气球,可以换些小奖品,当然,得摸索出一些特别的射击角度以纠正摊主已经校歪了的准星。

月亮一直没有钻出过云层,天空一片深黛。靠近马路一排没有路灯,树冠盛大的小叶榕在广场一角铺出浓密的黑暗,看什么都只有一个灰黑色的轮廓。每当汽车驶过,那些焦黄怪异的脸孔才被车灯投射过来的光束瞬间显影,随即被暗夜淹没。

男人,来了,慢慢晃,慢慢围坐在栏杆上或者草地上,抽烟;女人,来了,慢慢晃,在黑暗中只提供一个或胖或瘦或高或矮的剪影,以及劣质香水的气味,也抽着烟。附近工地传来打夯的声音,空气中流溢着性的味道。

眼神很要紧,是对号的第一步。通常,男人会死死盯着女人,女人必须大胆承接这目光。接着搭腔:“吃了吗?”或者更直白些:“耍吗?”然后顺水推舟,价格地点。

与中国许多同类地方一样,这里的价格是20-30元/次,场所由女人提供,她们多半在广场附近几人合租廉价的小屋子。碰到撞车,一对人在里面工作,另一对人在外稍候便可进屋。屋里只有简单的几样东西和一张床,有煤气、水壶和自来水,她们会烧水给客人洗洗身子,她们自己也洗。生客先付钱,然后做,熟客先做后付钱。至于事后不肯付钱的赖子也是有的,极个别,碰到了也不好意思告诉小姊妹,“怎么看的人哦”,传出去是个笑话。

前一天国庆节,是32岁少妇阿娇的生日,她休息,跟朋友们吃饭、唱歌、打麻将、也许还共同吸了点海洛因,花掉400元钱。这天晚上出来觅食,她穿得紧身,束一条乱蓬蓬的马尾,身上有一些啰啰嗦嗦的装饰,其中好像有廉价的人造皮毛;松松系在髋骨的皮带上,一只倒过来的花花公子兔子闪着光。有个小个子男人经过她时飞快撩了一把,她即刻抬腿作势踢他,嘴里骂了一句什么。她点烟的时候,火苗映着印第安人一样粗糙、黑红的脸和因为吸毒而高耸的颧骨。

陈医生认得她,曾经到疾控中心上过课的。陈均给小姐们上课,从来不直接讲业务,而是先暖场:“你们知道怎样记身份证号码吗?”小姐们确实记不住,起了好奇心。或者问:“你们知道自己的血型吗?”小姐们也觉得有意思。讲了血型,接下来讲艾滋病抽血检测就有了铺垫。这是缺乏常识的一群,陈均想给她们慢慢地补上。

然后切入正题。用不用安全套啊?如何说服客人用安全套啊?有小姐告诉她:“哄呗,跟他讲,‘万水千山总是情,不用套子就不行’。”陈均觉得好,记在本子上,到处宣讲。还有小姐告诉她,有次用嘴给客人戴套子,客人非常喜欢,不仅接受,走时还多给了50元小费,陈均也觉得好,记在本子上,到处宣讲,倒是小姐们有些不好意思起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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