谁消灭了猎人

2016-07-29 20:10:51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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前言 一次偶然的机会,我认识了一位“现代猎人”,甚至旁观了一场狩猎。毫无疑问,猎人这个职业正在被消灭,也许我们淘汰了一种并不适应现代社会的职业,也许我们消灭了一种延续千年的陈规陋习。 但在本文里,希望我所做的只是记录。

刘和的手看不见底色, 指缝里也填满了污泥,他脚踩雨靴提着麻袋,身上还背着一个装着镰刀、补鞋线、匕首的工具袋。

不熟悉刘和的人,怎么都无法把他和左牵黄,右擎苍,锦帽貂裘的猎人联系到一起。

他就是个猎人,职业的。

1

刘村是黔北大地上的一个小村落,自古以来汉苗混居。苗人吸取了汉人的耕读传统,汉人也随之学习了苗人深山狩猎、侍弄蛇虫的文化。

认识刘和是在去年冬至,朋友们相约饮宴过冬。那天,皮肤黝黑的刘和坐在角落里,在推杯换盏的酒席上显得有些木讷。朋友悄悄告诉我,刘和是以捕猎为生的人,还是相当厉害的一个猎人。

我很好奇,于是换过座位,跟他攀谈起来。

交谈中,我得知刘和的父母早亡,16岁就背井离乡去了广州打工,跟工友学会了猎术。年近而立奉子成婚,回乡定居,此后就以打猎为生了。

他似乎没有别的爱好——烟酒皆是浅尝辄止,麻将纸牌也从来不沾,甚至若非必要,他连人情往来也只是托朋友带个礼钱。

我多番恳求他下次出猎带上我,没过几天,他果真给我来了电话:“我的报警器响了,应该是个大物。”

“报警器”,实际就是一个连在夹子上的密封好的手机。平时处于关机状态,一旦夹子触发,就会连通电路给猎人拨出电话。猎人们这样做,是为了防止“中货”后没有及时取,猎物会咬断自己的腿逃生。

那天,我们骑着摩托车来到山脚下,穿过了一片广阔的油菜地和白菜地才进入密林,慢慢地往深处走去。

刘和解释说,冬天百草枯萎,野物没地方觅食,一定会择路下山。他的夹子就下在大山深处的“兽路”(野兽常走的路)上,下夹子的地方有讲究,坡度一定要大。(坡度大,野兽跑动的速度就大,哪怕它察觉到不对也难以减速停下来,只能往死路上奔。)

我们大概走了一个小时,才到达他下夹子的地方。可是夹洞是空的,夹子也不知所踪了。刘和不慌不忙,他熟练地沿着痕迹拨开了路旁茂密的草丛,忽然转过头,一脸沮丧地对我说:“操,是个大仙。”

大仙就是黄鼠狼,大的也不过两斤。这种东西浑身骚臭,是无法料理的。这儿中过黄鼠狼,那周围的动物闻到臭气都会另寻别路,那这条常有大物出没的兽路,算是彻底废了。

刘和无奈地蹲下来,往黄鼠狼那只几近断裂的大腿上洒了点云南白药,然后踩开夹子,放了它。

“要不然怎么样?这东西吃又不能吃,养也养不活,总不能平白无故把它杀了吧?”刘和说。

传统的猎人们是不会伤害无用之物的性命的,此外,他们需要恪守的行规还有很多,比如“三春不出门”。

动物们在春季需要交配繁殖,休养生息。春夏二季不捕猎,不是慈悲,而是为了避免过度地捕杀,导致来年无物可猎,自断生路。

2

刘和觉得我对狩猎感兴趣,就兴致勃勃地说:“走,我教你下套。”

那是一个长满茅草的山湾,周围是农民依山势开垦出的玉米田。数九隆冬,玉米田里只剩了干枯的茬子,周围的茅草却很茂密,还夹杂着竹子和不知名的野草。

我们下套的地方,被当地的村民称为“野鸡路”——因为野鸡总爱在这里栖息。下了七个钢丝套后,刘和仍意犹未尽,又下了几个捕野鸡的“吊脚套”。

吊脚套,旧是用竹竿、补鞋线、木棍组成的简易陷阱,猎物一旦踩上,就会被绑住脚吊在半空。陷阱就设在玉米地附近,刘和还在旁边撒了几颗诱野鸡的玉米,信心满满地对我说:“你每天来看一次,三天之内,必有猎获。”

接着,我们又沿着一条小道,拐进一片茅草丛。刘和指着野草中那细细的痕迹对我说:“这就是兔路,是兔子踩出来的。”兔路围绕的中间,是一条两脚宽的羊肠小道,我们沿着小道走进茅草丛的深处。刘和说,这里是所有兔路的汇集点 ,是条“总路”。

刘和做了一个看似十分简易的“钢丝套”,插在“总路”上。他说,兔子昼伏夜出,外出觅食的时候,跑动速度极快。在兔路上设下钢丝套,再用草根阻断左右,兔子只能跳进钢丝圈做成的活套里。”

“一旦中套,活套就会收缩,兔子越挣越紧,最后就勒死了。”

用火药枪是违法的,捕杀野生动物也是违法的,所以他们自己不拍照,也绝不允许其他人拍照。

第三天,我发现有两个钢丝套起了变化——它们被齐齐咬断,活套压根不见了踪影。电话里刘和说,这是因为钢丝太纤细,被误中圈套的山鼠给咬断了。

“你在那儿等我,我带夹子过来。”经验老道的猎人受到了猎物的挑衅,刘和听起来似乎不是很开心。

下夹子对猎人的耐心有极高的要求。挖坑,撑开夹子设下,再把碎草平平地铺在夹子的踩踏板上,再用粗土把坑填平,还要撒一层碎草叶,直至陷阱与周遭环境变得浑然一体……这一次,刘和展现出了极大的自信,他说:“后天我和你一起来,保证有收获。”

第三天,果然捕到了两只野兔一只野鸡。

3

过了几天,刘和邀请我参加了一次宴会,做东的是另一位猎圈名人:老K。

老K是一个三人组成的狗猎队队长。他是一个“真正的”猎人,用枪。

老K的皮肤呈古铜色,他说话时看着人,高高的抬头纹扬起,就像一头盯着猎物的老虎。他的猎术是祖传的,带的猎犬也是经过世代甄选优化得来的“精英”。

那次聚会上,老K用来“待客”的是两只豹猫。

豹猫,这种最大不超过8公斤的小型猫科动物,除了发情期外多是独行。它们性情凶猛,攻击性强,非常危险。但对于狗猎队来说,猎到豹猫很 “鸡肋”,他们嫌个头太小,卖不出价。

“贩子收一百二十块一斤,两条加起来连十斤都不到,有啥卖头?”老K说。

在当地,捕猎的风气格外浓厚,几乎人人都对野物有着一种近乎偏执的追求。春夏之交的夜晚,方圆十几公里的田间地垄里,到处是晃动的手电灯光,那是乡民们在夜捕鳝鱼、田鸡和小龙虾。

但真正的猎人,是瞧不上这些田间物产的。

而刘和参加老K宴会的主要目的,则是为了分享一条线索:野猪。

野猪比虎豹狮象要常见,但同样很难对付。它们群居游荡,性情暴躁,异常彪悍,攻击性极强。如果猎人一击不中让它逃走了,那这只野猪必定会牢记人的气味,他日定会找机会复仇。

刘和在山里找到了野猪的脚印,他借此判断出了“猪路”,顺着路找过去,居然真发现了夹着猪毛的“擦痒树”。这个地方,野猪很有可能会第二次光临,这是它们的天性。

时值寒冬腊月,刘和害怕会遇到猪群,不敢贸然下夹。他联系狗猎队,想与正在寻找猎物的老K合作.。

两人一拍即合,约定次日就行动。

其实一直以来,刘和跟老K的关系并不好,因为传统的狗猎和夹猎是水火不容的。

狗猎要放狗追山,把山里的猎物追得鸡飞狗跳,不得安生。可但凡被狗追过一次,这座山里就绝对不会再有任何猎物出没。面对一座“空山”,经验再老道的夹猎猎人,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。

而夹猎要遍山放夹,狗猎猎人放狗追山,稍不注意,狗就会误中夹子伤筋断腿。那么辛苦培育的、付出了无数心血的猎犬就会从此报废。要是多中几次夹,猎人就无狗可用,凭他射击技术再厉害,也寻不到猎物了。

因为利益,夹猎和狗猎的猎人们倾轧冲突多年。鼎盛时期,他们甚至都存着“我猎不了,你也别想猎”的心思,大家都想独占整片山林里的飞禽走兽,两派互相破坏对方的猎场的事,也不是没有的。

但同样也因为利益,当他们遇到自己无法解决的猎物时,还是会选择跟对方合作,就像这次刘和与老K的联盟。

当然,除了同行间的内部矛盾,如今,整个“猎人”这个行业也承受着巨大的外部压力。

管控力度越来越大,整个社会对保护野生动物的呼声越来越高。一旦被抓,就会有牢狱之灾。

“政府什么都保护,唯独不保护我们。”整个宴会都充满了猎人们的怨声载道。

但,嘲讽着行业境遇的同时,他们对自己的犯罪事实同样无可辩白。

4

老乡们对野猪的存在,是又恨又惧的。

入冬后,杂食的野猪会下山觅食,整个猪群趁着夜色侵入村庄,把牲畜和粮食祸害得不成模样。老乡们又敢怒不敢言,因为野猪报复人类的传言太过骇人,甚至有人说,自己亲眼见到过猎人被野猪攻击致死。

老K一行人凌晨驱车赶到了山脚。五个人带着六条狗,只等天色微亮就挺进苍莽的大山。

天亮后,狗猎队的人进山各自寻找位置潜伏,老K给狗下了指令后就解开了牵引带,狗群觅着味道小心地向林子深处走去,老K也蹲伏了下来。

不多时,我们就听见了猎犬激烈的吠叫,那起声高亢收尾带着颤动的喉音,一石激起千层浪,狗叫声此起彼伏,接连不断地响起来。紧接着,一声嘹亮的猪嚎响彻了整片山林。

传闻,凶狠的头狗可以只身搏猪,还不落下风,狗凶性大发时甚至能重伤野猪。我看不到林中的情景,只能听到不间断的狗叫声。

渐渐地,狗叫声离我们越来越近。看来野猪已经被斗得精疲力竭,被群狗收拢包围,正向着我们埋伏点这个方向赶过来。

终于,伴随着激烈的犬吠,林中传来了第一声枪响。然而犬吠并没有停止,反而愈见凄厉,其中还夹杂着野猪声嘶力竭的吼声。看来,第一枪并没有打中猎物的要害,反而激起了它的凶性,野猪应该正在和头狗殊死一搏。

后来我才知道,当时它们双方胶着在一起,甚至让潜藏在三个方位的枪手都不敢开枪。他们怕伤到猎狗。

没过多久,枪声再次响起。野猪应声倒地,发出沉重的“呼哧呼哧”的呼吸声。伏在我身边的刘和小声说:“搞定了。”此时,他的声音平静似湖水。

又过了几分钟,蹲伏的猎手们不约而同地站起身来,队长老K对我们喊:“搞定了,走,收货。”说着,便朝低处的林中走去。

林中的野猪已经没了声响,仅剩下身子还在抽搐抖动。群狗围绕着猪头,低伏着身子,目不转睛,头狗浑身都是血,却仍像紧咬着猪脖子不肯松口,像一个挂在书包上的布娃娃。

老K用麻袋蒙好野猪头,熟练地用绳子把四只猪脚捆在一起,拿防爆棍从绳下穿过,很轻松地就和队员A把它挑了起来,往山下走去。群狗已经精疲力尽了,不用牵引绳约束,也都老老实实地跟着队伍下山。

我想偷偷拍一张照片,被老K制止了。用火药枪是违法的,捕杀野生动物也是违法的,所以他们自己不拍照,也绝不允许其他人拍照。

返程路上,老K的兴致并没有显得很高昂。一方面他总认为冬天出现的应该是猪群,他的猎获应该更大才是;另一方面,他又庆幸自己没有遇到猪群,否则这群精心喂养、训练有素的猎狗,必然会有伤亡。

如此患得患失之下,老K显得郁郁。

其实狗猎队每一次出猎,都是冒着巨大的风险的——既担心枪声会引来乡民的举报,又担心路上会遇到设卡检查的警察。刚满40岁的队长老K,在一身草木屑的衬托下,显得更沧桑了。

到了老K家,收货的贩子早就在门口等候着。谈价钱是队长的事,关好了狗,其他人就在屋里喝茶吸烟。不一会儿,老K进来了,他隐在烟雾后的脸铁青。他也点了一根烟,对我们说道:“三十一斤,这头猪有八十几斤,你们要吃肉的,就去割点吧。”

两千多块钱就卖了一头野猪,是贱卖。然而老K也并没有办法,刘和也对此很无奈。

野物的价格低贱,并不单是贩子们恶意压低价格,更多的是因为“电猎”已经悄然兴起。

5

传统猎人如老K和刘和一类,主要还是靠经验和人力捕猎,收获有无,猎物大小,都是随机的。但电猎就不一样了,只要前期下足本,出手就不会落空。

电猎指的是用野猪机、野兔机进行狩猎。所谓的野猪机,就是一块连上变压器、裸电线和电源的智能电板。裸电线拖满整片山岗,一旦动物触碰,电阻改变,智能电板马上控制变压器增压,功率大的,打死野猪都不在话下。

为了多捕一些猎物,那些电猎者往往会把电线拖几公里甚至十几公里长。他们每隔几公里就安排一个人蹲点,还有人彻夜不休地守着电机,如同现代版的“守株待兔”的农夫。

一旦电机报警,他们就马上断电收回猎物,然后再次开机捕猎。如此反复,一夜的收获常常价值不菲。

这样的猎法简单、高效,不用掌握专业技术就可以快速上手,在当地一经兴起,就有破竹之势。而市场上的野物陡然增多,收购价格一跌再跌。

老K和刘和对这种做法嗤之以鼻。在他们看来,电猎稍不留神就容易引火烧山,近来打死人的事更是屡见不鲜。拉线围山会把野兽一网打尽,无异于涸泽而渔,杀鸡取卵。

6

猎获越来越少了,刘和有自己的办法——捕鸟。

他心中最理想的猎物是竹鸡。(中国特有的一种鸟类,毛色艳丽,斗性炽盛。)一只竹鸡可以卖50块钱,因为没有可以投机取巧的办法,所以价格一直居高不下。

相比春季时一公一母两两成对,冬天的竹鸡更喜欢结成族群居住,往往一个领地里就有十几只,能给刘和带来更多的收益。

但往年无往不利的冬季竹鸡抓捕活动,在今年难度也增大了。

这对刘和的打击是巨大的,如果在秋冬两季他不能赚够一年的用度,那么在春夏两季,他的家庭就将面临着无法生存的窘境。

捕捉竹鸡也不是长久之计,冬去春来,竹鸡迎来了发情期。发情的竹鸡会由集体生活转为独立生活,这时候的性子尤为刚烈,捕捉难度极大。而且春季捕猎竹鸡,会给这个种群带来灭顶之灾,这就坏了规矩。

可是今年春天,刘和又多了一笔开支,孩子马上要读幼儿园了。于是,他决定另辟蹊径——捕蛇。

捉蛇用脚踩住蛇头,再用手握住蛇的三寸保证蛇头转不过来,就能捕获它。但拦路蛇毕竟少见,频繁穿行草丛,惊了蛇,就更难见蛇的踪影。为此,刘和专门置办了两件新装备——蛇网和蛇笼。

蛇笼是一个由铁丝网组成的笼子,用铁丝把活着的老鼠、蛤蟆等猎物绑在笼中,蛇一旦看到激烈挣扎的猎物必定会钻入其中,试图吞食。这时候笼子入口就会闭合,把蛇关在其中。

可是设好的陷阱里却几天都没有中蛇,刘和有些焦躁。捕捉黄鳝的季节还没有到,要是再找不到新的财路,刘和家很可能就要面临断炊了。

他开始频繁地上山,观察、寻找那些阴暗潮湿,蛇类喜欢光临的地方。

然而又好几天过去,刘和还是没有捕获到猎物。

迫于无奈,刘和打破了猎人行当里自古以来的规矩——在春天,他把尘封的夹子和很久没开机的录音机拿了出来,重操旧业。

“坏了规矩怎么办?我总不能饿死吧?反正我不抓别人也要抓,不差我一个。”

打猎多年,刘和一直坚守的信仰在现实生活的重压下坍塌了,他也成了自己曾经最讨厌的“大多数”。

7

当刘和在温饱线上挣扎的时候,老K却活得很滋润。

今年开春,猎界有名的老K接到了“一起开狗场”的邀请。于是他就以多年训狗的经验和六只血统优良的猎狗为本钱,成为了一家狗场的小股东,顺利转型。

狗场一共有三块业务,一是配种,二是出售驯好的狗,三是提供宠物狗的训练服务。老K的一身本领在狗场悉数施展,全部变现。他既有了可观的收入,又乐在其中,总算是找到了毕生最适志的行业。

想起过去背枪带狗进山的日子,老K说:“太危险,查得也紧,刀口舔血不是长久之计。”

久不上山的老K也微微发福起来,纤薄的春衫已掩不住他向上微顶的肚腩了。那次见面,他让我带条狗走,“拉条走呗,纯种下司,没事儿进山多玩玩。”

我明白,与其说他想送一条狗给我,倒不如说,他是想把自己一脉相承狗猎的火种传递下去。我谢绝了,老K满脸遗憾。

我生活尚可,实在不敢冒着风险接受他的衣钵,走上一条违法犯罪的道路。

上周,刘和给我打电话,说他在昆明,想让我帮他留意一下城里鲜花市场的走向。

“这是一个垄断行业,别人都是在本乡本土经营多年的坐地户,渠道也比你好,想要靠这个谋生,很难的。”我的眼前又浮现出去年冬至,坐在墙角的那个黝黑的矮汉子的身影。他木讷,又不擅交际。

“别人卖10块我卖5块嘛,总有办法,你帮我留意一下。”刘和还是不放弃。

我很想跟他说这是一条死路,但终究没有说出口。缓缓,我问道:“今年怎么样?不打猎了?”

刘和沉默了一会,“今年雨水太大了,就休息一年吧,找找别的营生。”

我承诺帮他留意后,就挂断了电话。此时已经是深夜十一点了,万籁俱寂中,远处忽然传来了一声轰鸣,余音在我的脑海里久久回荡,像极了那次在空阔山林中,猎猪枪响的第一声。

后记

几天后,我得知了另外一件事。

因为最近玉米成熟,山上的野猪、猪獾、狗獾、九节狸等嗜食玉米的野物纷纷下山,祸害老乡们的庄稼,连鞭炮都无法驱赶了。老乡们无奈,又把希望寄托在了猎人们身上。

有人联系了刘和,希望他下夹捕猎。本以为他现状不好,会一口答应,没想到他听后反而特别愤怒地拒绝了。原来他之前就受当地农民的委托,帮忙去下了12个夹子,结果连夹带货被农民收走了6个。

我不知道,究竟是我,是刘和,是踩价收购的贩子,还是捡了刘和夹子的农民。是谁消灭了猎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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题图:CFP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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