再见,我最亲爱的你

2018-01-08 17:03:52
8.1.D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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前言 致每一位写信的人: 见信如晤。 来信已收到,感谢你的提笔,让我们一字一句读到了你们寸寸的心路历程。 也感谢你的倾诉,不再羞于表达出自己温暖的情感、有勇气正视自己的秘密、淋漓地宣泄出内心的苦楚。 在随时随地可以沟通的今天,谢谢你的来信,能让我们用一种近似于行为艺术的方式,分享每个人的生活与选择。 从2018年的第一天,到春节前,“人间-见信如晤”将以每周一次的频率与大家见面。 祝好。

我说过我是怯懦的,这可恨的怯懦

帽子:

久违了,我的朋友。

就在前日,我意外收到你的明信片,迟到三个月,说不上是它迟到了,还是我迟到了。

前年和去年,我们依旧保持着信件的联络,不是微信或者QQ,我们也没提前商量过,我一度欣喜于这种默契,这种形式。

这封信同以往的每一封一样,是写给你的,但又不同以往的任何一封,因为它最终也不会寄到你的手上。我很抱歉,我想我是有着诗人的浪漫,但令人失望地,我也有着投机者的怯懦。我希望能忘记你,和那些你带来的美好幻想,去重新投入另一种生活。

曾经我是多么热衷于给你写信啊,深夜里凑着橘黄灯光,生怕影响了室友的睡眠,又不愿早早落款日期,爬上床去。于是一支笔沙沙细响,一封长信便洋洋洒洒,一字一句搭凑着生活点滴。

我离开了温暖的南方,孤身来到东北求学,熬过那些不适日子的,不就是靠那一封封的信件吗?你在来信的背面抄写诗句,我便用我那浓重的口音,一而再地朗读,一而再地,仿佛你在听,仿佛仍是旧日同窗时光。

我已不再记得起写给你的信件内容了,只依稀记得三三俩俩的小事,一些自己写下的不成篇章的诗歌,一些牢骚,一些获奖的喜悦,一些学习的枯燥,一些打篮球的畅爽,还有什么,大抵没什么了吧。你看,竟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,三言两语也就概括完毕,所以你会慢慢遗忘吧,或者说你已经遗忘得差不多了。真叫人绝望啊,不甘如此想,又反复如此想。

一开始是信件,后来在各种各样的节日,你偶尔会寄来明信片,并且写下豪言,要凑齐一年所有节日。我竟也隐隐期待,而我本是个寡情淡薄的人。生性寂寞可能并不可怕,可怕的是被人温暖后,又遭遇那人的离去吧。

是的,曾在一封信上询问:“为何许久未收到你的来信?”后收到你的答复是:“许多时间陪伴男友,不再过多写信。”

原来是这样,所以我才会在那些陌生又期待的节日空等,在百无聊赖中无望期待。但这不是必然的吗?我们只是朋友,身为你的朋友,难道不应该为你着想,理解你腾出时间照顾感情?

我说过我是怯懦的,这可恨的怯懦。

所以原谅我吧,不原谅也罢。就算收到你的来信也好,明信片也罢,我都不会给你回信了。愿不愿意都好,我也不去想该不该,正确不正确,就这样吧。我知道我无法狠心焚毁你的信件,我也知道我无法控制自己不去一再打开,那些早已熟记的内容,我愿意读那些诗,我知道不管现在怎样,在以前,你给我写信的时候,你是一心一意地伏案想着与我有关的事的。一个人写信的时候只能全心全意想着对方,我知晓这一点,就已经足够了。

如果有一天,我为自己今日的决定感到后悔,那我真是羞到家了。今日的自己也要说上一句“活该”才能解气吧。但即便如此,也要如此。

愿,苦有尽头,爱能白首。

你的Daiwei

2017.12.13

我相信“喜欢”可以敌过一切,可我却一次又一次的失败了

远方的你:

只记得你的头像是《一一》的海报,你和我说过,你喜欢杨德昌。我一定和你聊起过《牯岭街少年杀人事件》吧。那是我看过最残酷的青春了,生活里所有的光一一破碎。少年推着自行车的宣言,像是掉在木板上的碎玻璃,它映照着太阳发光,却终究不是太阳。

碰见你的时候,我也处在某种生活崩塌的忧郁中。我才在那个城市租下一处居所,立刻又得将它脱手。我绷紧了神经进入了一个崭新的、我自认挚爱的行业,可它却像挡不住坠落之势的夕阳。

那几天我外出时,总感觉什么在缓慢地消逝,像一双手轻轻拧干毛巾里的水。我在晴朗的天气对着旧房子拍下一张照片,它的质感像一幅油画,我盯着那些蓬勃的云朵时,总觉得它们在动。

我不知道该告诉谁。

我在窗台和床的过道里垫一块布。我不执着于购置一张椅子,它无法跟随我。除了写,睡,我有了一个新的空间做点别的事。我在那儿接通和你的电话,就像洒满银色粉末的纸剪开一个缺口,银色散落在空气中。

同好是珍贵的,对不对?我时常想象两个人在人群中伸出触角,它们发出“红色”的光束,滋滋作响。直到距离近得触角可以碰触,变成两束花火。我听得出你声音里的雀跃,或许你也一样。

你在距我几千公里远的北方,一间小屋子里,每日看电影,拉片。你即将从一所传媒学院毕业,我想同你说,那样漫长的假期不多了,或许应当将时间扔到屋子之外。我忘了我最终有没有说。

你身上有着一种令人惊诧的饥饿,一天看四五部电影,不知疲倦,而它们大多节奏缓慢。就像每一餐在你面前摆一颗土豆,你都可以毫不迟疑地吃掉。

我想起毕赣说他看《潜行者》,要拆分好多段,一天看一些,像吃一剂药,到看完那天,他有了一些真实的,无可言说的感受。那些感受只会嘉奖诚挚、耐心的人吧?我太容易厌倦,甜蜜的睡眠也太诱人。印象深刻的唯独是你的姿态。你关照我的口味,给我列一辑又一辑的 片单,像孩子雀跃地分享宝藏。而我沉溺其中不自知。

像两个摇摇晃晃的青年买下四五点钟刚出炉的面包,走在没有太多人的街道上。阳光和面包的口感一样温和。和你聊天时,我觉得就是这样。

我曾对一切我喜欢的事物都抱有天真。我相信“喜欢”可以敌过一切:理想的幻灭,现实的冰冷。可我失败了。一次又一次。你知道一个美丽的圆球碎在面前有多痛吗?我宁愿我从不曾将它抱入怀中。

你一定感知到了我的疏离吧。后来,我们一个字也不再说了。那段时间,我时常盯着你的头像发愣。

我没有躲过《苏州河》里的“然后”。我把你弄丢了。

你是北方一所传媒学院的学生,喜欢杨德昌,侯孝贤。你曾拍过一部有关“面具”的短片,你将剧照传给我,它们那么干净,你却不那么满意。你和同伴正在医院拍纪录片,它还未完成。

一年多过去了呢。

我去了另一个城市,去了我曾中意的团队。我知道行业还在下沉,但我抵御不了“喜欢”。我知道只要我握紧手里的笔,它永远会给我依靠。我开始接受波折以及它所塑造的景观。

一周前我去了一场线下独立短片的放映会,看一些年轻导演的作品。我喜欢其中的一部《海岛》,觉得它冷冽得不失分寸。你是不是还在拍片子呢?如果有一天我成为你的观众,你会不会有所知觉呢?

我和那时一样,还在写零碎的东西。我有了一张白色的桌子,一张白色的椅子。我喜欢它们占据我的时间。房间也有飘窗,相比之前那一间要矮得多了。我铺了一块灰蓝色的垫子,我坐在那看书,也看楼下的马路。附近都在拆房子,造房子,建筑工人拎着菜晃晃悠悠地经过时,我总是很有欲望起身去厨房。

你曾告诉我你的住处附近有一个废弃的粮仓。每次在屋子里看了许多片子之后,你总会走到外头的一块空地。那的位置比粮仓的屋顶要高。你总会在那儿呆上一会儿,等光线慢慢变暗。在你发给我的照片里,它是模模糊糊的黑蓝色。

是的,我喜欢过你呢。

阿树

生命繁盛的季节,我已无法轻易开口

偶尔想起的你:

初冬,十九岁的夜晚,我把桌前的灯点起给远方的你写信,用的是你最喜欢的蓝色信纸。夜晚时分,窗外气温接近零度,大雪过后的绵阳常常吹冻人的冷风。停笔的时候我听见窗外有风一阵一阵的从树梢吹过,那些枯萎的树叶都蜷缩在枝头瑟瑟发抖,在寒夜里低声发出喃喃的自语。

我是一个不善言语的人,这么多年过去了也没学会怎样很好地去和别人交谈,也没有学会习惯定时给身边的朋友打电话。对于这么久以来都没有给你打过电话,我感到很抱歉,但是我想你是不会怪我的,对吧。

人们都常说时间伟大,可是只有当自己亲身站在时间面前的时候,才能发觉它的伟大之处,以及我们身而为人的渺小。

距离我们六月的离开分明才几个月,可是在我的记忆里却好像过去了几年,记忆与感觉之间的错位,让我分不出来什么才是真实可信的。

前些日子我在收拾自己的房间,无意从木桌的抽屉里翻出一张你今年六月时候的照片。照片中的你留着长长的刘海,把光洁的前额遮得干干净净,面向镜头的神色之中还带有着少许年少时的青涩。再把手机拿出翻看前些日子你发给我的近照,两相对比,一时间我有些失神。

我记得那次是毕业以后我们第一次联系。早上我刚从床上爬起,看见窗外堆积着大片瑰丽的朝霞,听见鸟儿在身前枝叶繁茂的树上窜动,然后就感觉到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在震动,接起来后就听见你熟悉又清澈的声音。

记得毕业之前,你曾在空闲的时候向我说起过毕业以后想要去到哪一座城市,想要看看异地与家乡之间有着怎样不同的风景。

说这话的时候是高三的某一个晚上,我们两个偷偷逃掉了班主任的晚自习,坐在运动场旁的观众席上吹风。运动场晚上的风很大,我们俩拿着从学校超市买来的可乐一个劲地往嘴里灌,一边谈论着彼此的未来。

其实那晚大部分时候都只是你在说我在听。听你讲你想要当一个医生,所以打算留在四川选择某个大学的医学专业就读,末了,你转过头问我打算毕业以后填报哪里。我想了想告诉你我想要去重庆,因为有一个我很喜欢的作家在那里,我想要离他近一点。你顿时就笑出声来,说我这么大个人了还像活在梦里。我一时语塞,不知道说什么才好。

其实还有一个原因我一直没有告诉过你,我想要去重庆是因为你家也在重庆,所以我才想要去这座城市,我想离你近一点。而之所以没有直接开口说出要留在四川,是因为害怕我的那份小小的心思被你察觉。

记得那时候,你常笑我长这么大都没有真真正正谈过一场恋爱,问我有没有喜欢的人你帮我追,而我总是轻轻的笑着把话题扯过不想去提及。我知道像我这般笨拙的人,是不讨人喜欢的,可是我还是想告诉你我喜欢你,只是这句话憋了那么多年到最后也没能说出口。

某些话,错过了当初的年纪,就失去了开口说出的勇气,就像某些人错过了相爱的年纪,就没有了再次拥抱的权力。而生命的枝桠长到如今这般繁盛的境地,我已经走到了一个无法再轻易开口的年纪,只是偶尔还是会想起你。

十八岁过后,我们登上了去到不同海域的船。沿途有我从来没见过的风景,白色的海鸥、五彩斑斓的渔船以及新鲜的面孔。我们自此游弋于各自不同的航线,遇见各自生命中不同的风景,与此同时我清楚地知道我们再也不可能了。

在这静谧的夜,整座城市静得像是一具泥沼里死去多时的躯壳,我想起过去的种种,内心久久无法平静。如果当初我向你说出了那句话,现在的结局会不会有所不同。

前些日子读史铁生的《我与地坛》,里面说:我什么都没有忘,但是有些事只适合收藏,不能说,也不能想,却又不能放。

街头的樱花落了,旧铁路上的鸣笛声渐行渐远,我们走了。可是当初对你的小小心思我都还记得。虽然从来你都不知道,可是我一点也不后悔喜欢过你。

也许余生我还会喜欢你,却不会再是当初的那种喜欢了。那些没有来得及说出口的遗憾,就把他留给时间去抹平。

再见,我最亲爱的少年。

南望

还记得,我回过头,撞见你一脸阳光

兰生:

昨晚逛微博的时候,有个博主问题是:你喜欢一个人最长持续了多久?

我说,两学期。不长,却是一段铭心的回忆。

高二时,分了文理科,重新组建寝室,你住我隔壁。有天我起晚了,赶着早自习就没吃早饭,你训我,我犟着:“你不也经常不吃早饭吗?”你说:“就你这小身板儿还跟我比?”我没见过你那么生气,似乎没吃早饭是一件多大不了的事情。

我妥协了,一声不吭地往食堂走,打铃了。

我回头看着你,你意会地笑笑:“没事,检查人数的时候包在我身上。”

给你带了两个包子走到楼梯间的时候,我看着一女孩儿笑着看着你吃她带来的面,你们笑得很开心,整得我和那俩包子格外寒碜。不过我还是给你递了过去,你兄弟看见了这场面,忙打趣说:“哟,可以啊,啥时候娶的俩媳妇啊?”

只有你笑得开怀,我附和着,余光发现她正在盯着我。说真的,我心里咯噔一声,真的很不是滋味儿。

你们毫无动静地在一起了,我也不恼。人们都说你们生得般配极了。我后来会躲着你的女朋友,她的目光总是一点善意都没有。她也来试探过我,问我为什么长得还不错却不找对象,也打趣说大不了她退出让我俩在一起得了,我虽明了她的假惺惺,却只能讪讪干笑,完全不懂得如何反击。

我生日的时候,你竟然给我买了个蛋糕,还故作神秘地把我拉到空寝室,点了蜡烛,将灯打黑,一脸期待地坐在我面前,让我许愿。睁眼的时候,我凝视着你眸子里一晃一晃的烛光,盛着无限温柔,星辰闪烁。你说,我们要做一辈子的好兄弟。

你认真的样子让我笑出了声,你就扑过来打我。

你哪能听得懂笑声的弦外之音呢,我想要做的,并不是一辈子的兄弟啊,兰生。

有个晚上迫切想见到你,想向你倾诉那天的种种不平。你室友说,你跟她调情去了。我兀自爬上你的床,闻着熟悉的气味,好大一颗泪滚出来,我赶紧擦干,生怕弄湿你的被褥。

我想着,你对我到底是什么意思。九月底的那一晚,你与我十指相扣,你那半夜里的情深戏码,你那清亮而专注的眼睛,坚定而沉稳的声音,从掌心传来的体温。你说了那么多掏心掏肺的话,都历历在目,为何第二天,你却跟没事儿人一样搂着你亲爱的她,还一脸灿烂地问我:“你啊,啥时候带你的女朋友一起出去溜溜啊?”

你们不是没有吵过架,那个安抚你的人总是我,我听着你受伤的呜咽,揉着你细细的短发,心疼你,安慰你,甚至变态地想过,你们要是永远吵下去就好了,这样你永远是我怀里那个属于我的兰生。

那晚你回来的时候,我已经睡着了。刺眼的手机闪光灯将我照醒。她也在。你兄弟打破僵局:“嗐,我说怎么了呢,这是俩媳妇见面分外眼红?”

没人理会他的玩笑,我麻利地爬下床,准备走人。她开口说话了:“我还真没想到还有人这么不要脸赖上别人男朋友的床。”

我一愣,转身就脱口而出:“我也没见过还有这么不要脸的女生赖到男寝来住。”

她上前就是一巴掌,我只听见清脆的声音响彻在逼仄的寝室里。

我一怒,手还没抬起来就被你按下去,你一声低吼:“够了!”

黑夜里,望不见你的表情,但我预感那种温柔,那闪烁着星辰的目光,到如今,已消失殆尽了。

我甩开你的手,直接冲往走廊的尽头,站在那里很久很久,直到晚风吹干我噙在眼眶里的泪水,你还是没有来。

可笑的我还以为能够等来一个道歉。

离期末还有不到三天的时候,你兄弟让我去天台,说你在那儿等我。我低下头,看见抽屉里你在我生日那天送我的派大星公仔,心里溅开一朵很酸的快乐。

月亮很大,月光清亮,我望着你嶙峋的背影,你双手插兜,注视着万家灯火。这份宁静,我实在不想打破。

你开门见山:“对不起。”

我竟觉着一丝生疏,却硬着头皮与你对视,问你:“你怎么看待gay?”

你似有千言万语如鲠在喉,愣是盯着我好几秒,却只出来一句:“我……我接受不了。”

自始至终,我没有接受你的道歉。我这于你不值一提而于我如履薄冰的感情,在你的意识里你想象不出,你更是无法体会这结果的伤害,有多么难以言说。

后来你转学了,桌椅却没撤走。我经常望着你空荡荡的座位失神。

我好像又看见你在数学课上听得一本正经,却在历史课上呼呼大睡。我还记得你在英语测验上毫无头绪,戳戳我的背,我回过头,撞见你一脸阳光。

橘怪君

真想有一刻,你说回来吧,我说好

难以称呼的你:

Hey,好久好久你都没有跟我说话了,只有我在锲而不舍地打扰你,从2014年开始到2017年,每一年都不间断,这真的花费了我很多勇气。

现在你的宝宝应该一岁半左右了吧,从15年8月份我知道怀孕的消息算起来的话。真的祝福你!

那一次你说了很多很多,对你来讲,都是好消息,对我来说,不算是那么好吧。你告诉我你结婚了,有宝宝了。你之前都说,如果三十岁事业还没有成功,就好好结婚过日子,如果三十岁事业有成,有能力组建家庭,也会考虑结婚。我还在等着你30岁呢,没想到这么快,真的很快,我都没来得及反应。

我们认识是因为口琴,临别的时候,你的QQ背景音乐也是口琴——你特意为了我吹的一段——只是听了之后,再也听不到了。跟你认识之后,发生了太多美好的事情,让我真的觉得,恋爱是很甜的事,这世界上,也真的会有很暖的男生。

你让我有信心逃离原生家庭的魔咒,觉得跟你一起就会过得很好。你还记得吗?我说,我梦到你要杀我,大概是因为我欺骗了你,梦里我们见面了,你非常痛恨我,你要把我杀了。回到现实中,你虽然没有用刀拿走我的命,但是可能把我的心拿走了。

你会寄给我很多新疆的干货,葡萄干、巴旦木、夏威夷果、无花果干、红枣、枸杞等等,你出去玩儿看到什么好东西,也会寄给我。我收到过你的水果糖,你说,那是宫崎骏动漫里,哥哥给妹妹买的糖,也要买给我吃。我平时从不吃糖,但是那一罐糖真的很甜很好吃。

你还送给我在边境买的俄罗斯套娃,不过很可惜,我没有保护好,被舅舅家的熊孩子拿走了,我跟我妈吵架,说我最宝贝的东西你也给我送走,哭了一夜。一想到这个我就会哭,现在打字也在哭,真的越来越没用。

你还送给我薰衣草,我把这些薰衣草用花包装起来,放在衣柜里,一直放着,希望每一件衣服都可以有薰衣草的味道,这样就能时刻想到你。

礼尚往来,我也会送给你自己做的巧克力、饼干这些小点心,给你做了小钱包和钥匙扣,还给你写了信。饼干里我画了一个小熊猫,你当了头像,直到2014年7月9号之后就换掉了。这么算起来,也有三年多了。

我的回忆一直停留在跟你认识的期间,到现在都是。我总想你,遇到开心的难过的,我都想第一时间分享给你,我会想如果你在会怎么样,会跟我一起开心陪我一起难过吗?

你说我们高中就这样一直保持关系,等我读大学的时候就在一起。真的可惜,都没有等到我读大学,而我现在都快要大学毕业了。

其实,刚开始分开的时候,我们还会在微博私信互动,但是我很被动,内心特别渴望跟你说话,可是你没来找我,我也没有主动。我恨死那时候的自己了,强要面子,如果没有强要面子,一直讲话,会不会就不一样了?

之后我很经常性尝试联系你的,我找过陈萍给你打电话,我们才在QQ上聊过一次天。我给你发过微博私信,给你发过短信,但都是没有任何回应的,包括这次尝试性给你发邮件,我也不知道会不会有回应,但是我还是想跟你说说话。

我知道,这样太为难你了,你都有家庭有宝宝了,我也不会很无耻去破坏,所以我就一直沉在过去,沉在高中的有你的回忆里,就这样自暴自弃。

你家在武汉,大学在成都,工作在新疆。我去过了武汉、成都,还差新疆,我会去的,去看你生活过的城市。

生活太累了,长大也太烦了,所以想今天把这封邮件发给你,因为想说的话太多,我怕死的时候准备不充分。

对了,我还经常梦到你,从2017年开始。

2017年6月12日,03:43分,上海。梦到你偷偷爬到我床上,带着猫,一把搂住我。我努力睁开眼睛想看看你,终于睁开了,原来却是梦。

写的很乱,大概就是想到什么写什么,但都是想说的。

真想有一刻,你说回来吧,我说好。

祝福你的我

我告诉自己,结束吧,结束吧……

蒙蒙:

你好。

似乎好久没有联系了,也似乎,好久没有再想起你。只是偶尔会在梦里,再次看到你的容颜,然后,回忆便如覆水般倾泻而出。

此刻,2017年12月20日上午,我端坐在电脑前,指尖轻击着键盘,去抒写这篇你永远也看不到的书信。

或许,这不是书信,只是你与我回忆的载舟。

细细想一下,距离我们最后一次见面,已过去一千五百余日,而距离我们最后一次联系,也有一年多有余。

我不知在这段蛮长的时间里,你有没有想起过我,而我,却依旧经常尝试着寻找你的联系方式,但最终,仍是毫无消息。于是我告诉自己,便罢了吧。

岁月终将会让我们渐渐淡忘,淡忘彼此的存在。于是,趁着我还能记起什么,我自私地想,将我们的回忆保存下来一些吧。

2009年8月20日,酷夏的炎热总是让人的心中多了几分急躁,作为高一新生,这天是我们来学校报到的日子。

上午九点不到,找到自己的班级后,班里只有班主任和少数的几个人,报到之后,觉得太过无聊,便走出班级去找朋友说说话,路过门口,听见你向班主任报着你以前的初中学校,那是一个距离江苏三千公里外的地名,我有些诧异,抬眼看了你一眼,黑色连衣裙女生。

半个小时后,当我再次走入班级,却发现整个教室已经坐满了人,我围绕着走了一圈,发现空着的座位,就只有距离讲台最近的,第一排中间的五个座位。

无奈之下,我选了第一排中间最左边的座位,再然后,你便拿着自己的东西往我的身边一放,拍了我一下说,“对不起请让一下……”

你,成了我高中生涯的第一个同桌。

你一个人孤身从乌鲁木齐来到陌生的这里,甚至连方言都听不懂,每次你遇到不懂的时候,你总会问我。

你比我大两岁,所以你总是说我就像是你的小弟一样。那时你会在午休时候,在我刚刚睡着的时候拍打我的头,每天午休都是如此,而每一天,我的头都要被你拍打数次。

再后来,你有了男朋友,我的位置便经常被人霸占,然后,我们便不再是同桌了。许是不想让人误会,此后我便一直躲避着你。直至,你跟我说你分手了。

在我高二生日那天,我请你吃饭,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和女孩子吃饭;高三时,你会经常买些好吃的托人送给我,我会去中国城为你挑选一件漂亮的连衣裙;高考结束后,你对我说,终于都结束了,可以放松了,我笑,点头,然后你给了我一张临别寄语纸张,让我给你写一点东西。我应是没有去写,因为我不希望我们就此分别。

高考成绩出来后,我们互报了成绩,竟是同样的分数,然后,便是三个月的假期,再然后,我去了常州,你到了苏州。我们终于没有了彼此的消息,直至大半年后,你在我的空间留下了现在的号码。那一天我们通了两个小时的电话,最后我说,有时间去看你。

你说,好。

2013年8月31日,距离开学的前一天,我发消息给你说,我去找你,你说欢迎,来了请你吃饭。那一日,我在你的学校门口看着你一步一步走来,你到我身边的第一句话,说你长大了。

我笑,却也想对你说,你也长大了。亭亭玉立,我只想到了这个词来形容当时的你,我相信,所有男生看到你都会回头多看两眼。你请我吃了肯德基,聊着往事,到茶饮店里无聊打发着时间,四点的时候我便离去了,只是当时,却怎么也没能想到,那会是最后一面。此后,便真的无缘相见。

去年,你生日那天晚上,我突然想起,便匆匆给你发了句生日祝福,你说谢谢,然后便睡了。不到五分钟,你突然又发消息给我,只是消息的内容我却不再想忆起,那是你的男朋友。

我猜他想,我是不应该存在的,于你们的关系之中。

所以,从那天之后,我们之间的所有联系,全部没了,都进入到了那个暗幽幽的、名为黑名单的小房间里,我抬起头,关于你的,尽是黑暗。

当时我在想,我们认识了七年,是不是真的走到了尽头?后来,又经过了这一年多的时间,我终于确定,只有时间才会永恒,其余皆有尽头。

如今,我甚至不知道你有没有结婚,有没有穿上洁白婚纱,得到最美好的幸福。不过我想,你一定会得到的。只是真的,无法亲眼看到你脸上的笑容,不能看到你步入幸福的殿堂。

只不过,若你过得好,那么这一切都将不再重要。

若你过得幸福,所有的一切,都不重要。细细碎碎的光线,落满了记忆的窗台,我告诉自己,结束吧,结束吧。

我想,我喜欢过你。愿你一切都好。

刘磊

2017年12月20日

我与你,已在十年里过完了一辈子

露:

见信好

写这封信,是想告诉你,我们就此别过,此后就不要再联系了。

我无法当面告知你,在电话里听到你在那头开心的声音也不忍打断你,只好像个懦弱的男人,以这种形式来结束我们之间所有的关系。这也是我做人的诟病,我的优柔寡断,到最后还是给你带来不可避免的伤害。

从你上次与我重新取得联系到现在,时日大概一个月不到。这一个月里,我时常失眠,过了凌晨一点没入睡就会一直睡不着。其实我的失眠已经持续了很多年,只是引起我失眠的各种因素又多了一些。我想找个合适时机告诉你,我们应该像任何两个分手后的男女一样,对各自的生活持以远远观望的姿态。

一是近期工作繁忙,你跟我碎锁的聊天,问我起没起床,吃没吃饭,睡没睡觉,我想起来回复时,你可能也在忙自己的其他事情。从你跟我上次的聊天中,我得知你辞掉了原先公司的工作,现在自己创业,经常忙到凌晨一点才到家。我不应该在你最疲惫的时刻,让你再抽出最后一丝气力,去解决情感上的问题。生活中的问题可以找到快速的解决方法,饿了就吃饭,渴了就喝水,制图错了就再画一张。情感上却不可控制,难过郁闷的时候,喝糖水都是苦的,一旦产生感情,一个人就有可能成为另一个人的万丈深渊。这是生为人不可避免的事情。

二是我心底存有一丝侥幸,认为我们可以做普通朋友。我们认识有十一年之久,久到占据了我们生命的二分之一。两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,长达十年的联系,即使有过让彼此失望的时刻,我也觉得他们可以像普通朋友一样交往。可是既然恋人都做不成,一种比恋人更难得的关系又如何拥有呢,世人大多没有这样的运气,我们也称不上被命运眷顾的人。

我原先自欺式地等待合适的时机,其实根本没有。一直到昨晚凌晨,你给我发消息:我梦到了你和我妈妈以及外婆,醒来就睡不着了。我当时应该醒过一次,没有回。两天以前,你在凌晨给我打电话,当时我还没睡,却看着震动的手机,没有接通也没有挂掉,手机震动了半分钟,你挂断了。

我无法适应这样频繁的联系,我们已经两年没见了,我已经忘了上次见面的场合,也记不清上次见你的样子。我以为两个认识久了的人,最后都会这样,只记得对方在生命里留下的最深刻的一面,这一面两个人不尽相同。

你梦到我,不知是什么模样,我现在站在镜子前,面容憔悴,恐怕再也不是你记忆中的少年。

这些年,你一直在外面奔波,极少回故乡,你一个人做背包客,找工作,开公司。直到上个月你回了趟老家,在回深圳的车上你打电话给我,我的手机号一直没换,你说你在县城一个人闲逛,兜兜转转发现周边的环境特别熟悉,那条路通往我的高中。你最后想起来了。

七年前,我读高一,十五岁生日那天,你从技校来学校看我,提着一个蛋糕,不知道我的班级,就站在放学的校门口站着,当时跟我一起的还有几个高中朋友,我们一同从校门口走到漕阳镇当时最大的超市找了位置吃蛋糕。你说没想到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,那条路竟然一点没变。

后来,我得知你参加成人高考,考上了武汉的一所大学。2013年到2017年,我每次坐火车经过武汉时,都可以看到你的学校。你谈了几场不咸不淡的恋爱,我也喜欢过几个人。我们刻意保持距离,几次在故乡的小城跟着一群彼此相识的朋友在聚会上碰到,也断断续续,复合过几次,每次都无疾而终。

从来没有激烈的争吵,我们两个就像在湍急的河水里,刚刚游上岸的人,躺在地上,耗尽了所有的力气。不知道是谁先站起来,没打一声招呼就继续前行。

我与你,已经在这十年里过完了一辈子。说没有遗憾是妄论,但我已知足,不贪妄。

信到最后,祝愿你好。

李泽

2017年12.27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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题图:《情书》剧照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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