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的2018,流产了两次

2019-01-30 14:44:39
9.1.D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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征稿许多的大事的开始,都可以从一件小事找到暗示。许多的变化的源头,都可能在不动声色中被忽略。草蛇灰线,时间似乎总是最好的导演。这40年来,每个带着“8”的年份,都仿佛冥冥注定一般——有些事从鼎盛之处崩塌,也有些事又正在破土萌发;有的人从云端缓慢降落,也有的人在山谷蓄势待发。我们就这样,或主动或被动,被时代裹挟。在命运的沉浮中向前。于是,在2018年即将结束之际,人间希望能邀请大家,一起分享我们的1978、1988、1998、2008、2018年:选一年,讲一讲这一年出现在你生命中的人或事。重新回望,或许他们都或多或少的、为你往后的生活与命运埋下伏笔。再见“8”。投稿请发送邮箱:thelivings@vip.163.com ,并在标题注明【2018年终征稿:再见8】

1

2018年春节一过,身边的人就纷纷从老家出发,奔赴到全国各个城市找工作。我和爱人也去投奔一个在杭州的朋友彭州。我们两个人都是第一次去杭州,此前,一提到杭州,我想到的就只有西湖、许仙和白娘子,对了,还有马云和阿里巴巴。

开着车、带着行李被褥,天还没亮就出发,中间在安徽境内要过长江,导航一个劲儿地把我们往江里指挥。到了近前才知道,原来是到了繁无汽渡码头,要买一张票,把车开到船上,连人带车一块摆渡到对岸。

傍晚的时候,我们终于到了目的地。杭州的天气比老家暖和一点儿,我们去的时候正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。

首要大事就是找房子,要不一会儿天黑了,晚上就没地儿住。

我们在桥头和电线杆上四处寻找出租房屋的消息,按照墙上涂的电话打过去,一连打了好几个,有的房东说正在上班,有的房东说房子已经租出去了,只有一家房东正好在家,让我们过去看看。

要出租的房子在6楼,房间里空空如也,窗户正对着高架桥,卡车经过,整个房间都是轰隆隆的声音。房东说,750块一个月,不讨价还价。我睡眠不好,只能摇头告辞。

这一次接电话的房东是个年轻人,我们往他说的地方走,越走越偏僻。走到了,开门的却是一位50多岁的大叔,1米7的个子,身材瘦削,说话语速很快。房子是当地农民的自建房,一共5层,2、3层房东家自己住,底层和4、5层对外出租。他告诉我们,底层有一间单间、一个套间,5层有一个单间。

我们先看了1层的,房间靠近后门,很暗,大白天都要开着灯。我想租,可大叔又说有人之前先来看了房子,让我等一下,他要问一下对方到底租不租。

大叔打完电话半个小时后,一个戴着眼镜、30来岁的小伙子骑着电动车过来了,一边脱雨衣一边擦着头发上的雨水说,我都看好了,怎么会不租呢。大叔就说,那你要交200块押金的,你不租的话,我就租给她了,她还在等着呐。

小伙子在兜里掏了半天,说钱都在银行卡里,没来得及取,身上只有100块钱,要不我就先交100块钱。大叔说好,接过钱,又对他说,明天的这个时候,你要是没有搬过来,我就不给你留着了,别人要租就租给别人呐。

3个楼层十几间房,只剩这两个单间没租出去了。无奈,我只好去看5楼的房间,大叔安慰说,要是我,我宁愿住5楼,5楼空气好,亮堂呐,底层潮湿,阴暗呐,大白天还要开灯,电费不得了呐。我就学着他的腔调说,5楼太高了呐,难得爬楼梯呐。

小伙子还没走,在一旁说,要不我们合租那边的一个套间,你从前门走,我从后门走——套间一个月是1200,合租要便宜几百块呢。我想了想,大家素不相识,共用一个厕所,多少不方便,我宁愿爬楼。

楼梯逼仄陡峭,大叔打开“502”的门,里面乱七八糟,一地垃圾,之前的租客还有一些零散的东西没有带走:床上有一床被褥两个枕头,床下有三双鞋子,旁边柜子上还有两顶假发。我问大叔,东西还在呢,人还过来吗?大叔说,不会来了,走了两三个月了,还欠我几个月的房租没给呢,这些东西应该是不要的,我明天过来把它们拿走。

见我们没说话,大叔又说,当时我房子还没装修好,她就苦苦哀求我们非得要租,说得很可怜的,说她老公家暴她,她在网上认识了一个杭州男的就过来了,同居了三个月吧,又不了了之……

天快黑了,我们还没决定。大叔一个劲儿劝:5层比底层好,安静、自在、空气也好,还有个大阳台可以晾衣服,天气晴朗,吃过饭,搬把椅子就能在阳台上晒太阳,多好。底层人来人往,人们下班回来都从你门口走,开门关门的噪音很大呐。

我们问大叔,要是租的话今天晚上就可以搬进来住吗?大叔说可以呀,只要先交200块钱。

交了钱,大叔就把钥匙给了我们。

2

第二天,我们置办了锅碗瓢盆,又在卖二手物品的网上买了家具、煤气罐、煤气灶和冰箱,卖家是一个湖北来的理发师,因为孩子要回家上学,所以要离开杭州了,他还把他厨房里面那些瓶瓶罐罐都送给了我们,我和爱人欢欢喜喜地全都拉回来了。

房间很快就收拾好了。这间“502”大概十来平米,摆一张床、一个桌子、两把椅子,就满满当当了。厨房和厕所是连在一起的,一共有两平米吧,一个便池和一个厨房台面就显得拥挤不堪,一个人在里面转身都要小心翼翼,总怕一不小心把台面上的锅灶碰掉了。

我给弟弟发了这里的位置,弟弟问我:你那儿是不是很偏僻呀?我说我也不知道,从楼上看,楼下就是菜地和水田,水田里的农作物一片绿油油的;地里油菜花儿正开着,一片黄灿灿的花海,一阵风吹来,像小姑娘在迎风起舞;菜地里还有没掀开塑料薄膜的大棚,田边有电线杆,偶尔有小狗在田埂上跑过;旁边是铁路,经常有货运火车轰隆隆地过去;再远点就是连绵起伏的小山,感觉离市区还挺远。

弟弟问我:那房租多少钱?我说我租的这间是700。弟弟就说贵了,你再去找一找,5楼的一个单间就要700,也忒贵了。我说这边房租都不便宜,另外的一个老乡和我一河之隔,他的还要850呢,我看了好几家出租房,这是要得最少的。

我心里很清楚,现在到处的房价高到顶天,不说一线大城市十来万一平,据说二三线小城也要三四万一平啊,最便宜的也要两万以上。别说打工的,就是一般的工薪阶层和白领也买不起。房价贵,连带房租也贵,这也是正常的。

晚上彭州来看我们,非要请我们吃饭,他在杭州开大货车,专门在钢材市场拉货。他爱人微微是甘肃人,长得有点像韩国明星金喜善,两人已经有了一儿一女,微微在家带孩子,彭州天天去送钢筋,早出晚归,很少有时间在家。说实话,我挺佩服彭州,白手起家,刚到而立之年就有房有车,儿女双全,可谓人生赢家。

很快,爱人在彭州的帮助下找到一份工作,是专门给会议、展览搭舞台。我则计划把手头上一些编辑相关的活儿干完之后再出去找工作。

我们在杭州安的新家就算都妥当了。

3

住在我们隔壁的是一对苏北小两口,男的在工地做焊工,女的叫晓燕,很漂亮,在一家快递公司打工。他们有一个5岁的儿子,在老家跟着爷爷奶奶上幼儿园,平时小两口只有节假日,才会开着车回去看看老人孩子。回来的时候再带一些土鸡蛋、猪油和老家的食材。彼此熟悉之后,晓燕下班了,常会来我家里坐一坐,聊聊天。

楼下的套间也租出去了,搬进来的是江西的一家三口,男的大概50多岁,长得很沧桑;女的个子不高,面色苍白,有气无力的,是全职妇女,他们的儿子大学毕业之后在一家汽修厂工作;两个女儿已出嫁,一个开理发店一个开淘宝店。我们都叫女人“英姐”,每次上市场买菜,我们都结伴同行,有时我还没起床,她就在楼下大声喊我的名字。她老公从批发市场批回来的水果,草莓、樱桃、枇杷什么的,她也都会给我留几个新鲜的。

很快,我就在楼下草坪的空白地儿挖出一片菜园,一尺多宽一丈来长。我翻了菜地,种上了南瓜、辣椒、茄子、黄瓜和豆角。每天吃过晚饭没事儿了,我就去楼下给菜园松土、除草、浇水。

一天,我正在干活,看到英姐的老公回来了,不一会儿,英姐就出来问我,你看我老公是从哪儿回来的?我有点儿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,就说,从市场那个方向回来的呀。

后来我才知道英姐为什么问我这句话:有一次听到她老公的手机响了,她接了,对方是个女人的声音。那女的一听是她接的,电话就挂掉了。英姐问她老公那个女的是谁,她老公说也是一个卖水果的,“但是比你能干一百倍”。

英姐一听,就怀疑她老公和那个女的有什么关系。我说不可能吧,你老公看上去也就一般人,相貌平平,卖水果的又不是什么大款,她图你老公什么呢?英姐说,她老公年轻的时候就很花心,在老家时就出轨了一次,那时候孩子还小,英姐忍气吞声没有离婚,直到他们出来打工,他才被迫和那个女的断了联系。

英姐经常头疼、失眠,去医院检查花了五六千,也没有查出是什么毛病。我说可能是更年期综合症,要保持良好的心态,不要想太多。英姐也很想出去摆水果摊,为自己争一口气,无奈身体不好,只能在家里洗衣做饭、打扫卫生,她老公就常常嫌弃她,直言不讳说她是个废物。

又过了几天,彭州的儿子过了周岁生日,微微说要给孩子断奶,就把奶粉、奶瓶和尿不湿全送到了我家来,趁孩子不注意的时候,他们就偷偷走掉了。孩子玩着玩着,一扭头不见了爸妈,就开始哭闹,我怎么哄也哄不住。

微微他们走之前给我说,孩子哭的时候就冲奶粉给他喝,我便让他靠着椅子站着,好给他冲奶粉。可我一转身,孩子就边哭边往门口爬,爬得飞快,一转眼就爬到门口了,我赶紧放下奶瓶,冲过去把他抱回来。

看着孩子的可怜样,我于心不忍,他一个劲地哭,给什么都不要,就是要出去。我抱着他在楼下玩,他一直哇哇大哭,路人都侧目看着我,还以为这小孩是我拐来的。我急得给彭州和微微打电话:你们快来吧,他这样哭下去,嗓子会哑的。

彭州这才无奈开车来接孩子,那天晚上,我和他们一家本想夜游西湖,只可惜一伙人折腾孩子弄到太晚,等去了湖边保安已经不让进了,只能在大马路上绕着西湖开了一圈,什么也没有看到。

4

差不多过了一段时间,微微告诉我,她已经和之前手表厂和奶茶厂的同事联系了,可以帮我找一份工作,不知道我是愿意进手表厂还是奶茶厂,我想了想,更倾向于做吃的。

和爱人商量了,正当我打算给微微说自己想进奶茶厂的时候,我忽然怀孕了。那天,看到验孕棒上的两条红杠,我一时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,对照着说明书看了一遍又看一遍,才确认。等到隔壁晓燕下了班,我又拿给她看,小燕就说,这千真万确就是怀孕,恭喜恭喜啊!

这下,大家都劝我别去进厂打工了,就在家里写写东西,打扫一下卫生,做下饭买个菜。我一想也是,干不了几个月就得回去,到时候还得辞。我打算怀孕3个月时回老家去,因为前3个月比较危险,我担心车上颠簸。

一天晓燕休息,她在阳台上洗衣服,我就和她聊天,说不知道这次怀的是儿子还是女儿,我希望是一个女儿,穿着小裙子扎着小辫子,多可爱呀。晓燕说可以用酒精测呀,说着,她擦擦手站起来说,你等着我给你拿。然后我们就用酒精倒在小便里,观察小便的变化,她说浑浊或者分层的就是女孩儿,像棉絮和白云样的就是男孩儿。过了一会儿,我端着尿样给晓燕看,她说你这个是分层的,等着抱女儿吧。

我听了,高兴得差点蹦起来。那杯尿样,我过几分钟就拿出来看一看。吃饭前看一下,吃过饭了又拿出来看一下。晚上睡觉之前还要拿出来看一看,简直就成了我的宝贝疙瘩,直到两天后,我才依依不舍地把它倒了。

怀孕快3个月的时候,我摸着肚子,感觉怎么那么大了,对爱人说,会不会是双胞胎呀?我经常感觉到肚子里好像有一条鱼在游泳,那时候,我已经给女儿取好了名字,小名儿就叫芽芽。

已经是夏天了,屋里闷热,房间里蚊子也多,晚上总是被咬得睡不好觉。买菜时我就去超市里买了一盘蚊香。爱人出差了,我一个人在家,晚上就把门窗锁得死死的。那段时间,我的背厚了,腰也粗了,就是有的时候肚子会一阵一阵地疼,疼一阵就好了,或者是上个厕所蹲一会儿又不疼了,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。

怀孕期间我从没有呕吐过,一点都没有犯恶心,还是和从前一样,当吃吃当喝喝。我还想这孩子真懂事儿,真会心疼妈妈,长大一定是一个乖巧的女儿。

一天晚上吃过晚饭,我去市场买了两斤荔枝和两斤芒果,拎着往家走,走到半路累了,就停下来歇了歇。

等那天睡到半夜,我感觉身下黏黏的,用纸一擦,竟然出血了,我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,吓得再也睡不着了。会不会是晚饭之后提了几斤水果给累的?想到这儿,我心里一阵阵地后悔,一个劲儿地怪自己——就提了不到5斤的东西,就累得流产了?

我心急火燎地想去医院看一下,可凌晨2点我都不知道自己能去哪。我就睁着眼睛等天亮,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,每一分钟都那么漫长,终于熬到快5点了,天蒙蒙亮,我爬起来,在楼下打了一个车去了医院,到了医院还要排队,前面竟然有20多个人,心里那个焦急啊,就像火烧一样。

终于轮到我了,医生让我去做B超。忐忑不安地做完,医生看着单子告诉我,胎儿已经停止发育了。

这怎么会呢?我每次吃东西都很小心,不管吃什么,我都要在网上查一下,看能不能吃,会不会造成流产,怎么还会这样?我大脑一阵恍惚,险些晕倒。

我问医生,能保胎吗?医生说,保胎已没有用了,必须做清宫手术,不然时间长了会造成大出血,那样会危及生命。我听了心如刀绞,眼泪直流,我的芽芽,就这么走了。

到底是什么原因造成的胎停,医生也说不好,我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。我不想再待在杭州了,我只想回家。打电话回去,妈妈和婆婆也让我赶快回老家去。我忙里忙慌地收拾东西,胡乱地塞进车里。爱人开车,我们连夜赶回老家。

我是在家乡县医院做的手术。手术的时候,医生问我是怎么回事,我摇头说不知道。一旁给我打麻醉针的护士问我:你怀孕期间点了蚊香没有?我说点了。护士说,在我们这儿做清宫手术的,有很多是因为点蚊香熏得流产。我听了,心里那个后悔啊。

那段时间我心情很不好,动不动就哭,看到爱人玩手机,也来气:你整天在手机上看什么呢?孕妇不能点蚊香你都不知道?爱人也一脸无奈:你就是因为太在乎了,所以才会这样,你要是无所谓的态度,她就还好好的。

可是,只有我知道我有多舍不得。亲戚里有个孕妇怀孕7个多月早产,小孩生下来才2斤8两,还没有一只老母鸡重,头骨都没有长好,就3块瓦的样子,骨缝之间一条沟,手指都能放得进去,看过的人都说还没有一只猴子好看,哪像个孩子呀。

可就是长这样的,还把我羡慕得不得了。这样的日子熬了一天又一天,等到原定的预产期,我就更难过了,夜夜多梦。

5

在老家休养了一阵,整天无所事事。

爱人之前在部队炊事班待过,做了几年花样主食,蛋糕、面包、油条和饼之类的。一次我们到街上买东西,看到街上有门脸房出租。爱人便说,要不我们开餐厅吧,这样有事可干,也方便照顾家里。

我也觉得合适,我们就去打听门脸房的事。房东叔叔说房租一年2万2,电费1元一度,水费一年600,一分钱都不能少。

我一听,就这么个偏僻小镇,房租还要2万多,也忒贵了吧,就这个价格在我们市里也能租到房子了。

房东叔叔就说,这个房子位置好,在小学和菜市场附近,每天早上孩子们上学都从这儿过,不得吃早餐吗?大人送小孩上学、买菜,也得吃早餐吧?你看对面,那个湖北卖衣服的,他那几间一年14万;还有隔壁的做皮鞋的温州人,那房子要3万多呢;还有前面岔路口做甜品的,一年6万呢。我这个价格还贵吗?

我对爱人说,要不我们去别处打听打听?爱人说,租房就当练手呗,别磨磨蹭蹭的。他毫不犹豫,下午就租下了那间房子,交了半年房租。

餐厅进入了筹备阶段,我去旁边的理发店理发,老板一脸嬉笑地说:那个店子你们租了?我们说是啊,理发店老板又说:你们要是不租,他那房子一年都租不出去,知道吗,你们交了房租之后,老板都高兴坏了,没想到这个价格还能租出去。

我和爱人听了面面相觑,爱人一扭头说,房租都交了,恁赔本不就是赔房租嘛,没有不开张的饭店。

接下来,我们紧锣密鼓地装修店子,买设备、买调料和置办桌椅。一通忙碌下来,一个月又要过去了。

一切准备就绪,什么时候开张呢?公公拿出黄历在上面扒拉了半天,说,就农历二十九吧,这是个黄道吉日。结果开业那天早上,我们早早去了店子,却赶上停电,只要是用电做的,一律都做不了。

有顾客来吃饭,我们也还没定下来价格,只能仓促上阵,搞得手忙脚乱的。别人吃完饭来结账,我们就胡乱地定了一个价格:热干面和米线2块钱一碗,小笼包4块钱一笼,其他都是1块钱。

一个早上,卖了200多块钱。

房东叔叔和我爸原来是一个连队的战友,我小的时候他还到我家来过。头一回开餐厅,很多事情都不懂,房东叔叔经常来参与指导,我们每做完一样食物出来,他都会尝一尝,给点建议,告诉我们,这个里面要放一点花椒粉,那个里面要加蒜蓉,花椒要放在热油里面炸一下,那样味道会更好。有时候他也会和我爱人一起鼓捣调料,我就笑称我们有一个研发团队。

一个早饭就做到半晌午,把我们忙得团团转,本来计划做三餐的,结果一餐做下来就已经累得不想动弹,中餐和晚餐也取消了。

人一多我就手忙脚乱、颠三倒四的,还有个来吃饭的女人问我,你是慢性子吧?我说不是啊,我是急性子。她就说,那你看起来怎么那么慢。

而且我经常听错别人点的东西,别人要米线,我给他下热干面,每次下错了多出来的,我就自己吃掉,有的时候我一个早上就吃掉三碗,撑得动都不能动了。

一开始我掌握不好调料,不是放多了就是放少了,慢慢地我也能熟能生巧,干得有模有样。

这个店里有3样东西卖得快:豆腐脑、包子和菜饺子,每天早上都不够卖,来晚一点就买不着了。有个小伙子,每天早上都要买一笼包子。我说,不买我的包子,是你的损失,看我这包子多大呀,把笼屉里面都塞得密不透风。

也有郁闷的事,比如菜饺子,包的时候好好的,蒸一会儿拿出来,中间就破了一个大口子,像剖腹产似的,里面的馅儿都露出来了。后来我们想了一个办法,包完的饺子立刻放进收纳箱里,上面用保鲜膜覆上,这才终于解决了这个难题。

干了两个多月,终于存够了1万块钱,我们自动柜员机存钱,搞来搞去,却怎么也存不进去。我和爱人心里一惊:难道这都是假钱?不可能吧,要真全是假的,那这两个月就白干了。我们把钱倒腾倒腾、整理整理,重新再放进去,才终于存进去了。两个人都松了一口气。

上个月,表妹来看我们,在我店里吃了早餐,一看我们的价格,就惊呼道,什么?你们怎么还有2块钱的东西?这都什么年代了,2块钱能买到什么?你的房租这么贵,卖得这么便宜,你哪儿来的利润?你这就是给房东打工啊。

我也很无奈,只能说,就当是为人民服务吧,古代不是还有施粥的吗,我就当做好人好事吧。

所以到目前为止,店子投资的几万块钱还没有回本。总的来说,2018年上半年我怀孕流产了,下半年的创业也流产了。

这就是我的2018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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题图:《忘了去懂你》剧照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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